你要永远相信光，但原来相信光是有代价的。

【资料图】

前段时间，“家长花200万给娃集奥特曼卡没集齐”这个热搜引起了社会广泛关注。要知道这笔花销已经抵得上一套房子，而且涉事的卡游奥特曼卡深受未成年人喜欢。

斥巨资购买的奥特曼卡到底有何吸引之处？为什么卡包里的大部分卡要被无情抛弃？稀有卡的真实出卡概率是多少？带着这些疑问，《消费者报道》展开了调查与实测。

稀有卡牌获得概率并不透明，部分款式出现概率不足万分之五

卡游奥特曼卡分为收藏卡（用于展示收藏）和竞技卡（用于卡组对战）两种。消费者能在收藏卡包中开出稀有卡牌，它们具有一定收藏和交易价值。这种拆卡模式本质上也是盲盒消费的一种，与泡泡玛特、若来等品牌推出的手办盲盒相类似。

虽然卡游在宣传页对每个奥特曼卡包版本的出卡情况进行了说明，但记者深究发现，一些稀有卡片的出卡概率并没有仔细列出。

天猫卡游官方旗舰店 豪华版卡包规格展示

以2元/包的豪华版为例，一包8张能出7张普通的R卡，稀有的红GP卡和SP卡只是概率出。而对于3元/包的奇迹版，一包5张能出3张R卡和1张SR卡，稀有的紫GP卡、OR卡和LGR卡，只在一盒中的10包概率出。

这意味着，消费者在购买时并不能清楚获悉稀有卡片的出卡概率。卡游的产品没有做到“消费透明”。

值得一提的是，国家市场监督管理总局在今年8月发布了《盲盒经营活动规范指引（试行）（征求意见稿）》 ，当中的第9条规定，盲盒经营者应将商品名称、商品种类、商品样式、抽取规则、商品分布、商品投放数量、隐藏款抽取概率、商品价值范围等关键信息以显著方式对外公示，保证消费者在购买前知晓。盲盒经营者不得通过后台操纵改变抽取结果、随意调整抽取概率等方式变相诱导消费。不得以折现、回购、换购等方式拒绝或者故意拖延发放盲盒。不得设置空盒。

记者注意到，市售部分盲盒品牌有积极响应上述指引。

泡泡玛特DIMOO-太空旅行系列手办宣传页

52TOYS罐头猪LuLu经典系列2宣传页

获得稀有卡片的概率到底有多少？

《消费者报道》进行了一次实测，在卡游官方渠道购买了90包豪华版（第29弹）和100包奇迹版（第5弹），就红GP、SP、紫GP、OR、LGR这5款稀有卡的出现概率进行了统计分析。

数据显示，5款稀有卡的出现概率在0.28%至0.8%左右。虽然概率低，但记者发现除了SP以外，它们出现得比较稳定。一盒豪华版大概能出一张红GP；一盒奇迹版大概能出两张紫GP、两张OR和两张LGR。

如果参照实测的红GP出现概率，消费者理论上需要花费60元才能稳定获得一张红GP，需要花费75元才能获得一张紫GP。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同一类别的稀有卡是有多个款式的。豪华版（第29弹）中的红GP有9款，实际上只抽中其中一款红GP的概率不足0.05%（万分之五）。同样地，奇迹版（第5弹）中的紫GP有6款，实际上只抽中其中一款紫GP的概率不足0.2%（千分之二）。

本来抽中稀有卡的概率就不高，抽中自己喜欢的稀有卡就更加难了。

90包豪华版中开出的3张红GP卡、2张SP卡

100包奇迹版中开出的4张紫GP卡、4张OR卡、4张LGR卡

在社交平台上，不少卡迷都会发布视频或帖子交流获得稀有卡片的心得，有的人会说购买一盒豪华版，就能“保出”一张红GP，也有的说至少需要两盒。

就这个情况，记者也咨询了卡游官方旗舰店的客服，但对方表示，买一盒豪华版也不能保证必出一张红GP，而且买多少盒都不能保证。

记者与客服对话截图

据记者了解，卡游多数产品均存在概率不统一的情况，此次记者实测的仅为目前在售的两款产品。换言之，稀有卡会随着新产品开发在概率上有上下浮动的可能性。除了GP、SP卡，卡游在稀有卡的命名规则上，存在诸多巧妙手段，比如增加一个全新的卡牌代号来创造全新稀有卡。比如只在CP包开出的CP卡，只在炫彩版开出的SLR炫彩卡。

饥饿营销带来的“消费陷阱”

记者在广州卡游线下体验店走访时遇到一名家长，他表示孩子的同学经常向他展示一些稀有卡片，他孩子喜欢收集奥特曼的GP卡和SP卡，但便宜的版本都是概率出，收集起来比较困难，有时不得不购买一些必出的版本。

广州卡游线下体验店内

根据他的说法，记者尝试对部分奥特曼稀有卡片的版本情况进行了梳理（如下表），以蓝GP卡为例，它在经典版卡包是概率出，在雷鸣版卡包则是必出。经典版卡包（8张）的售价为1元，而雷鸣版一盒（32张）要去到35元。

如果要获得SP卡，消费者可以选择豪华版或三周年版礼盒，其中豪华版卡包（8张）的售价为2元，而三周年版一盒（64张）要去到近300元。

这意味着消费者如果想要拼运气，可能要重复购买概率出的卡包，消费一定数额才能获得稀有卡；如果不想拼运气，想要100%获得某类稀有卡片，就要选择价格更高的必出版本。而如果你对各类稀有卡片都感兴趣，就要购买多个版本的卡包。

近日，中国消费者协会发布《“一老一小”消费领域投诉情况专题报告》，点出了“未成年人盲盒消费热”的现象，并指一些商家利用未成年人的好奇心强、爱攀比、容易跟风等特点，推出“珍藏版”“纪念版”“稀有版”等“饥饿营销”方式诱导未成年高额购买卡片等低价值盲盒商品。

卡游的卡片正正具备了这种“饥饿营销”的属性。

在市场营销学中，饥饿营销是指商品提供者有意调低产量，以期达到调控供求关系、制造供不应求“假象”、以维护产品形象并维持商品较高售价和利润率的营销策略。卡游先是利用稀有卡牌达到“供不应求”，并以此为基础支撑了必出稀有卡卡包的高售价。

实际情况却是，未成年人并不是一个高消费群体，他们的消费行为往往需要监护人的正确引导。

卡游产品的人群画像，主要是6至12岁学生（截图来自卡游简介）

记者在广州一家小学外的小卖部走访时发现，部分学生拆掉卡游奥特曼卡包后，会随意丢弃卡包里的大部分卡片。对此，小卖部负责人给出的说法是孩子们通常只要卡包里唯一的一张稀有卡，只有那张卡有用。

R卡是各个版本都会出现的常规卡

这种行为，先是导致了单卡的购买成本直线上升，本来每包1至10元的售价能买到8张卡，但只留下1张。再者赌博心态也违背了收藏卡的初衷。

另外，记者循正规渠道获得了一份卡游供货折扣表，供货折扣为官方零售价的6折，产品的毛利率在66.7%，起步进货数额为1000元。

表格由卡游授权店提供

未成年人“购卡陪同”难被监管；卡游产品被通报不合格5次

据卡游官网显示，卡游成立于2018年，产品研发和运营中心放在上海，产品生产和物流中心放在浙江。

记者从卡游业务经理提供的资料了解到，卡游的线下传统渠道已覆盖30多个省级行政区，拥有300多个批发渠道经销商，实体店铺覆盖超过25万家。同时覆盖全国2万多家品牌连锁商店，包括玩具反斗城、沃尔玛、名创优品等。

至于加盟事宜，官方400客服给记者的回复是，目前卡游没有开放加盟渠道。第三方想要售卖卡游的产品可以联系当地的供货商进货。他特别强调线上和线下销售的进货渠道是分开的。

梳理下来，卡游的销售渠道分为线上和线下。线上是官方旗舰店和第三方店铺。线下分为官方旗舰店、品牌连锁商店（沃尔玛等）、各代理商开设的授权店、第三方店铺（可要求卡游提供模组并进行指导，但不能使用卡游官方店、卡游授权店等店铺名称）。

据悉，卡游在其线下直营门店推出了《卡游门店阳光公约》。根据规定，未满8周岁顾客，在门店内发生的一切消费行为必须在监护人陪同下进行；8周岁以上未满18周岁的顾客，单次消费超过200元需征得监护人同意，月累计消费超过1000元，需有监护人在场；学校上课时间段，未成人在无监护人陪同下在店时长超过1.5小时的，应主动提供监护人或学校联系方式，以供工作人员确认相关情况。如无法提供，工作人员可友善劝导离店。

现实情况却不如想象中的那么美好。这份公约很难推广到其他非直营店，一些第三方小店比如文具店、杂货店等往往将卡牌卖给没有监护人陪同的孩子。

今年4月，浙江省宁波市北仑区消费者权益保护委员会新碶分会接到消费者姚先生投诉，其二年级的孩子在北仑区某水果研究杂货店花500元购买了奥特曼卡片。经消保分会调解，商家才同意退款350元。

考虑到直营店的数量远远低于线下第三方店铺，卡游方面是如何提升公约的推广力度？会定期对各线下渠道进行巡查和考核吗？

《消费者报道》就相关问题向卡游方面发送了采访函，但截至发稿时未获回复。

值得关注的是，《盲盒经营活动规范指引（试行）（征求意见稿）》第二十一条规定，盲盒经营者不得向8周岁以下未成年人销售盲盒。向8周岁及以上未成年人销售盲盒商品，应通过销售现场询问或者网络身份识别等方式，确认已取得相关监护人的同意。盲盒经营者应以显著方式提示8周岁及以上未成年人购买盲盒应取得相关监护人同意。鼓励地方有关部门出台保护性措施，对小学校园周围的盲盒销售模式包括距离、 内容等进行具体规范。

目前，在奥特曼卡牌的基础上，卡游还推出了胸像印章（手办）、荣誉勋章等奥特曼盲盒产品。记者发现除了奥特曼系列外，卡游的卡牌还涉足多个动漫IP，如火影忍者、名侦探柯南、变形金刚、数码宝贝等。一些稀有卡牌的英文代号与出卡情况也与奥特曼卡牌相类似。

产品线扩张的背后，卡游的质量状况似乎未如理想。据《消费者报道》统计，过去三年，卡游被各地市场监督管理局通报不合格的次数达到5次。不合格项目集中在“小零件”“玩具标识”。

对于卡游的产品质量、经营模式以及稀有卡牌的抽取概率，《消费者报道》将保持密切关注。我们不希望孩子们被困在概率不透明的饥饿营销牢笼之中，他们应该相信光，但不是付出这样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