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行卖保险、送外卖的又回来了！出境游从业者苦熬三年，有人重开旅行社

“停了三年的出境游终于重见曙光了。”某国际旅行社业务经理劳婷感叹道。12月26日晚，劳婷的朋友圈几乎被出入境政策刷屏了，“跟阿根廷夺冠之夜一样热闹，大家都在狂欢、庆祝。”

图片来源：图虫创意

12月26日晚间，国家卫健委发布《关于对新型冠状病毒感染实施“乙类乙管”的总体方案》，明确从2023年1月8日开始，取消入境后全员核酸检测和集中隔离，取消“五个一”及客座率限制等国际客运航班数量管控措施，并将有序恢复中国公民出境旅游。

【资料图】

也就是说，赴中国的旅客将无需申请健康码和入境后进行隔离，只需在行前48小时进行核酸检测，健康申报正常且海关口岸常规检疫无异常者可放行进入社会面。

此后，优化移民管理政策，有序恢复受理审批中国公民因出国旅游、访友申请普通护照，恢复办理内地居民旅游、商务赴港签注等利好信息不断释放。

政策的优化刺激了国人出国旅游的心，也点燃了停滞三年的出境旅游行业。

劳婷有些不敢置信，“之前听消息说可能会在明年2月或者上半年之前，没想到来得这么早。”但她并没有过度乐观，其认为出境旅游业的恢复仍然需要一定时间。

出境游重启，旅行机构组织赴欧洲踩点

相比这三年国内旅游业的起起伏伏，出境游则完全处于熄火状态。

在疫情之前，中国的出境旅游市场连年增长。2019年，中国出境游消费额持续位列世界第一，规模达到1.55亿人次，境外消费总额约2450亿美元。

而2020年初爆发的新冠疫情，令出境游戛然而止。当年1月24日，文化和旅游部下发通知，全国旅行社及在线旅游企业暂停经营团队旅游及“机票+酒店”产品，包括出境游在内。

中国旅游研究院近期发布的中国出境旅游发展报告显示，2020年至2022年我国出境旅游人数累计减少4亿人次，出境旅游受损严重；相关旅游社、OTA也大受打击，尤其是以出境旅游业务为主的机构。

此次方案的出台，无疑为出境游复苏增添了动力。据时代财经观察，新政之后，以OTA平台为代表的旅游机构相继针对出境游做了一些部署。

携程集团目的地营销及战略合作部（境外）总经理陈冠其称，政策发布后，携程已经与多个境外目的地达成针对中国游客出境游的合作意向，包括新加坡、澳大利亚、美国、加拿大、韩国等目的地，接下来还会推出一系列出境游产品及服务。

飞猪则对时代财经表示，自12月28日，飞猪宣布升级出境游服务，联合海南航空、新西兰航空、维珍航空等航司推出“拒签全退”服务，覆盖欧洲、美洲、大洋洲等航线，如遭遇使馆拒签可享受机票款项全退服务。

侧重于组织团队游、定制游的旅行社，同样为境外游的重启做起了准备。劳婷所在的国际旅行社，已经开始规划出境旅游团，组织导游们进行欧洲线路踩点，大部分费用由公司承包。

主营出境定制游的“6人游”CEO贾建强告诉时代财经，在“靴子落地”之前，公司近半年来其实一直在储备海外游的供应链资源，包括机票、酒店的落地接待能力。如今新政公布，公司也在针对中国游客在春节以及明年3月之后的出行规划产品。

不过，贾建强强调，目前国人出境游仍存在一些制约因素，其中最关键的就是航班供给和票价问题。如今航司航线运营能力还没恢复，航班数量少；加上入境隔离解除之后，国外华人、学子回国探亲需求增加，回程航班紧俏，所以整体出入境机票价格还是偏高。

图片来源：Pexels

据了解，目前中国执行的国际航班数量仅达到2019年的10%左右。携程数据亦显示，在“乙类乙管”政策发布后，入境机票的价格环比上涨了8.6%。

“比如现在飞泰国，原本往返机票可能就3000元，但现在因为航班供给不够，春节前泰国往返机票仍需要七八千，这可能就成为大家出行的障碍。”贾建强说道。

劳婷也吐露了担忧，其所在旅行社的出境游咨询量虽有所增加，但订单量反弹还不明显。“目前文旅部关于出境团队游的限制还没正式解除，航班、签证也没有完善，所以目前很多旅游团的团期都在3、4月之后。”

携程提供的数据显示，12月7日至今，海外签证办理人次比去年同期增长超12倍，新加坡、韩国、美国、英国等国家办签热度较高。

但同时，签证方面的“供给侧”短期内还存在一定的限制。携程签证相关人士表示，当前护照新办或者过期换发，仍然以商务、留学、探亲等需求为首要办理；绝大多数海外国家已开放签证办理，但因国内疫情，多家领馆人员不足，导致办签延迟。

另悉，近期日本、韩国、美国新增针对中国入境人员的防疫措施。如日本自12月30日起对于从中国赴日及七天内去过中国的所有人员实施入境时检测，并将限制中国航班增加班次。

近七成旅游从业者失业，转行送外卖、卖保险

除了外部因素，对于不少旅游机构来说，目前出境游重启的关键因素之一还在于人员队伍的重新组建。

“关于出境游业务准备，我觉得最重要的是人才储备。”贾建强称，随着出境游逐步开放，“6人游”也会慢慢恢复出境游团队的配置，将针对东南亚、中东、欧洲线路大面积地组建团队。

贾建强透露，目前公司已经快速针对出境游业务开启招聘，“一部分原来可能已经转行的同事，或者社会上一些原来从事旅游行业的人员，都是我们的目标人才。”

“过去三年出境旅游行业确实流失了一批人才。”贾建强感慨道。

自2020年出境游戛然而止至今，以出境游为主营业务的旅行社与企业身处水深火热、入不敷出的境地，而从业者的日子同样不好过。

全联旅游业商会、国家旅业网2022年2月发布的一份《疫情期间旅游业失业专项调研报告》显示，根据调研数据，68.1%从业者处于失业状态，半数以上失业超过一年。其中，从事出境游旅游业务的人员更是首当其冲。

岭南控股旗下广之旅出境游部门前员工张戈称，自2020年开始，他所在部门员工便处于在家待岗状态，每个月只拿两三千的基础工资，“当时所有出境业务都受阻了，一点都没办法展开。”

坚持到2021年初，张戈因为合同到期也辞职离开了广之旅，“每个月都有大批人离职，部分人转做国内游了，但大部分都转行了，卖房、卖保险、送快递外卖、婚庆司仪都有。”

即便是公司中高层的资深出境旅游人王玲，也免不了在疫情冲击下解散了团队。在2020年之前，王玲从事境外旅游业已经将近15年，在众信旅游等大型旅游机构均工作过，从一个从没出过国的导游小白，摸爬滚打成为公司管理层，走遍几十个国家、独立带领团队，受邀到各大旅游论坛。

“当时公司撑不下去，解约我们出境团队所有人，拿了非常少的赔偿金，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王玲回忆道。

王玲与身边的同行朋友也曾苦等行业恢复，但是王玲坦言自己“等不起”。房贷、车贷、两个孩子的养育成本，迫使着她转头扎进了一家护肤研发科技公司。

如今时隔三年，出入境政策迎来松绑，出境游从业者是否还会重操旧业？

多名受访的前出境游从业者都对时代财经表达了疑虑。已经转行互联网两年的张戈直言“不大可能干回老本行”，如今新工作做得风生水起的王玲则表示“不会在这个时间点再冲进去，因为本身转行三年了，收入也可以”。

王玲称，出境游恢复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如今观望心态更多。不过，王玲内心仍怀念曾经做出境游的岁月，“时常会想到自己二三十岁在国外带团、谈客户签单的时候，心酸辛苦但也开心满足，十几年的拼搏舍不得一下子就丢掉，接下来有机会还是会回去。”

但也有旅游从业者在出境游刚有一丝生机的时候就奋不顾身地回头扎进去。

在北京的李岩准备把关闭两年多的旅行社重新开起来。2018年，李岩与朋友合伙开了一家旅行社，其中出境游业务占公司总营收的七成左右，那也是中国出境游最黄金的两年。

李岩还记得公司最后一个旅游团是在2020年1月出发的泰国团，“客人回国后不久，出境游就喊停了。”2020年下半年，李岩关掉了房租到期的旅行社；2021年，李岩过上了朝九晚五的生活，而同行们也相继转行，“有的送外卖送到了片区第一名。”

而在2022年的尾端，李岩选择了辞职，重新找店铺、招人，筹备着旅行社的开业。

忙着组建团队的贾建强也怀揣着希望，“出境游从业者回来行业的意愿是存在的，通过最近公司招聘，投简历、面试的人很多。旅游虽然是一个行业，同时也是一个爱好，有些人就是喜欢旅游。”

（受访者劳婷、王玲、张戈、李岩均为化名）